所谓传统的太极拳八法即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如果谁练拳是从这八法入手,他的太极拳是练不出名堂的。不久前有人问我,能否从孙氏太极拳的式子中摘出这八法来讲,一下子把我雷住了,我心说这怎么讲呢?因为如果这么去讲拳将脱离太极拳的本体,使人很难体会太极拳的真义。即使在技法的层面上,我现在练习太极拳是按照来自孙氏拳的16字诀:起钻落翻、圜研相合、开合浑圆、螺旋伸展上用功夫。经这位朋友这么一问,我用意体会一番,发现按照孙氏拳的16字诀“起钻落翻、圜研相合、开合浑圆、螺旋伸展”行拳,传统太极拳八法“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自然包含在其中,而传统太极拳八法不能将孙氏拳16字诀的拳意包含在其中。因此谁是更根本、更高级的技法不言自明。比如,开合浑圆自然将掤劲含在其中,而且劲意更为丰富。向回或向侧落翻自然含着捋劲,而向前落翻自然出来按劲,所以一个落翻所含之劲远比捋、按两劲丰富得多。其实关键是把圜研相合做好,这个做到了,什么劲都有了。再比如,先落后起自然含着采劲,左右一开自然含着挒劲,转身即含肘、靠,起钻即含挤、弹,其实皆含蓄在圜研相合的螺旋伸展之中。所以,练习太极拳津津品味于太极拳八法实乃走到岔路上去了,对于提升拳艺帮助不大。
我在武学上不是凡是派,有些孙禄堂先生在其文字表面上认可东西,其实并不代表孙禄堂先生真实的看法。孙剑云老师说:“当年老先生(指孙禄堂先生)要照顾一些人的感受。”孙禄堂先生的武学是翻古出新之学,孙禄堂先生为了立新时避免一些麻烦,对以前别家的东西并没有公开批判,有时甚至还附和着肯定几句。然而只要我们能深入研究孙禄堂先生的武学,就知道实际上他对这些东西已经进行了彻底的颠覆和抛弃,只是不言于表面文章而已。这是我们在研究孙禄堂先生武学时需要特别注意的一个现象。
时代发展到今天,我们无须再这么去做,该批判的就要批判,该清理抛弃的就要公开清理抛弃,比如王宗岳的“太极拳论”是应该被扔进垃圾筒里的东西,对此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今天我们不能再让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阻碍武学的发展和人们的认识。
又有人问到“进退顾盼定”,有人从字面上强解,什么进退为步法、顾盼为眼法,定为身法等,牵强附会。
何谓步法?如何进退,如何闪赚,这是步法的内容。仅提到进退二字,其本身并未涉及进退的方法。因此把这里的进退说成是步法,讲不通。同理,把顾盼解释为眼法也说不通。因此不能硬往字面里塞东西。
以我的体会,“进退顾盼定”在太极拳中有三层意思,其一是字面本身的提示,即“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这基本八法要在“进退顾盼定”中运作演化,因此就有不同的组合与变化。所谓十三式并非是十三个单式,而是指拳中有这十三个基本要素以及十三个要素之间的组合与变化。其二是守中,八法于“进退顾盼定”中无论怎样组合、变化,自身不能失中。其三是浑圆一气之意的表象化,每一举动,前后左右、动静等皆要同时照顾到,使自己应变自如。如此才是太极拳。
其实,用“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加 “进退顾盼定”来研究太极拳,这种做法本身就是对太极拳技法的一种束缚,这种研修方法充其量只能作为体认拳术某些具体技法的一种示例,而且并没有触及到太极拳的特质。实际上这种做法本身早已被后人的实践所淘汰。1919年陈微明先生在为《形意拳学》写的序文中就已经指出:虽能演十三式,但未得浑圆一气之意者未得太极拳之义。虽无十三式,但得浑圆一气之意者,乃得太极拳之真义。是为方家之论。
